這本書很很很厚,但卻很很很好讀又精彩,翻譯流暢居功厥偉。而內容豐富性就更不用說,作者以親身體驗的方式分享不同飲食習慣背後的真相與成因,最後將選省思與擇權留給讀者。大推!!!
先分享書摘,最後再來談心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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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基本假設是,人頓和地球上其他生物一樣,都是食物鏈中的一環,人類在食物鏈(或食物網)中的地位,或多或少決定了人類是什麼樣的生物。人類雜食的特性,塑造出我們的心靈與身體本質(人類的牙齒和下顎能夠處理各種食物,既能撕裂肉類也可磨碎種子,這就是雜食造成的身體特性)。我們與生俱來的觀察力與記億力,以及對於大自然的好奇心與實驗精神,也大多拜雜食這種特性之賜。許多適應環境的能力,包括狩獵與烹煮食物,也是為了破除其他生物的防禦措施而演化出來,好讓我們能食用這些物種。有些哲學家甚至認為,正是人類不知靨足的胃口造就了人類的野蠻與文明,因為會想把所有東西(包括其他人類)都拿來吃的生物,會特別需要倫理、規則和儀式。我們吃下的東西,以及吃東西的方式,都會決定我們成為怎樣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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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柏的故事真體呈現了科學上的矛盾:人類對於自然的操控有如雙面刃,不僅是同一人,甚至是同一項發明,都可以同時帶來好處和壞處。哈柏的發明為生命帶來了極重要的養分來源,但也為世界帶來了極可怕的新武器。正如他的傳記作者所寫
:「不論好壞,都來自同一個人的同項科學發明。」不管是將他視為農業的貢獻者或是化學武器製造者,這種二分法是極不恰當的,何況哈柏的貢獻的確是利弊互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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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一九七0年代奈勒回歸農村前不久,這個系統多少還在運作著,並在二十世紀玉米產量大增時,也有效地讓玉米價格免於崩潰。由於這些「農產品抵押貸款」,過剩的玉米不會流入市場,而且最後貸款大多會償清,所以政府幾乎沒有損失。如果玉米價格上揚(例如氣候不佳而歉收),政府就出售常平倉儲存的玉米,換得的錢不但能繼續用於農業計畫,還可讓震盪的價格趨於平穩。
我說這個系統在一九七0年代「多少」還運作著,是因為從一九五0年代,廢止新政農過農業計畫的運動就開始生根了,而且,每當有新的農業法案出現,就是從原來的支持系統中去除一根支柱。幾乎打從一開始,這種維持價格與限制產量的政策就樹立了許多強敵:自由放任經濟的倡導者(他們看不出政府為何要特別照顧農業),食品加工業者和穀物出口商(生產過量和廉價作物對他們有利),還有政商團體的領袖,他們有各式各樣的理由,認為美國的農人過多,這樣有損美國(或至少這些領袖)的利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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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同磨坊長長的影子所指出,飼育場仰賴的是美國堆積如山的過剩玉米,或者說,是玉米加上各種藥物──若無這些藥物,牛隻無法耐受玉米。從奈勒的農場出發,我了解到這裡源源不絕的玉米在生長時還有賴另一組生態關係的作用,而這組生態關係則有賴截然不同的能量來源:化石燃料。若說現代的集中型動物飼育場都市是以原物料玉米蓋成的,那麼這座都市就是漂浮在看不見的石油之海上。我在波克飼育場待了一天,就是想回答這個問題:為何如此特殊的狀態會變
成看似合理的現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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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米背後的經濟邏輯幾乎無懈可擊,在飼育場中也不例外。熱量就是熱量,而玉米是市場上最便宜、最方便的熱量來源。當然,以相同的工業邏輯,我們也可以說蛋白質就是蛋白質,把牛隻身上的剩餘部位處理過後拿回去餵牛,似乎也很合理的,直到科學家發現這麼做會散播「牛海綿狀腦病」也就是廣為人知的狂牛病。剩餘的牛肉和牛骨粉是最便宜、最方便滿足牛隻蛋白質需求的來源(即使這些動物在演化上是草食動物也無所謂),因此直到美國食品及藥物管理局在一九九七年下令禁止之前,這些東西每天都理所當然地出現在波克以及其他飼育場的飼料清單上。
我們現在了解,如果化約到分子層次,蛋白質就是蛋白質,但是在生態或物種層次上,事情可就不同了。就如同食人族所發現的,吃同種生物的肉體,感染疾病的風險會提高。在新幾內亞,有些部族在祭典中會吃死去族人的腦部,這些部族中就流行著一種與狂牛病極為相似的病症:庫魯症。
有些演化生物學家相信,演化會淘汰人吃人這件事情,就是為了避免這樣的感染。動物厭惡自己的糞便與同類的屍體,可能代表相同策略。經由天擇,動物發展出一組衛生規則,作用與禁忌十分相似。可是在飼育場中,人類傲慢地嘲弄這些演化規則,強迫動物違背這種深刻而根深抵固的厭惡感,這是非常糟糕的事情。我們拿抗生素去取代動物的本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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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先,透過食物網的聯繫,這些牛隻的健康必定會影響到人類健康。小牛飲食中的玉米含量多到不正常,這雖能增加牠肉中的脂肪含量,卻也破壞了小牛的健康,進而破壞了吃牛肉的人的健康。而與玉米一起進入牛隻體內的抗生素,會對牛隻腸胃中(或是任何其他地方)的細菌產生篩選作用,結果是長出能抵抗抗生素的新菌株。人類總有一天會感染這些新菌株,而目前用來治療這類風染的藥物則會失效。人類與人類食用的動物,都活在同一套微生物生態系統中,而這個生態系統不管發生任何事,都會影響人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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胚乳這個巨大的澱粉袋,是玉米對於工業化食物鏈的最大貢獻,因為富含長鏈的碳水化合物分子,而化學家已經知道要如何分解這些碳水化合物,並且重組成幾百種不同的有機化合物
: 酸類、糖類、澱粉類和醇類。倘若稍微研究一下加工食品包裝上的成分標示,就會熟知這些化合物的名稱:檸檬酸、乳酸、葡萄糖、果糖、麥芽糊精、乙醇(會放到酒精性飲料和汽車中)、山梨醇、甘露醇、三仙膠,修飾澱粉和未修飾的澱粉,還有糊精、環狀糊精以及味精。以上只是一小部分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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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玉米這樣的原物料來製造加工食品,雖然無法完全擺脫自然變化的衝擊,但也相去不遠了。食品系統越複雜,就越容易使用「替代品」,而產品的口味和外觀都不需改變。如果哪天從玉米提煉出的氫化脂肪或卵磷脂的價格上揚,你只要改買由大豆做的脂肪和卵磷脂就可了,消費者絕對不會發現其中的差異(所以在食品成分標籤上會說「來自下面其中一項或多項:玉米、大 豆或葵花油」)。如同某位管理顧問對他食品工業客戶所言:「產品特性和原始材料相差越多,就表示中間的加工程序越多,也意味著加工業者越不容易受到自然界的變化所影響。」
事實上,要把產品複雜化可有一堆好理由,這或可套用工業界的說法:「增加產品價值」。
加工食品可以把保存期限延長數月甚至數年,好賣到世界各地。讓食品變得複雜,也可以讓你從消費者對食物的花費中,挖到更多錢。像雞蛋這種未經處理的食物,花一美元會有0.4美元回到雞農上;相較之下,奈勒只能從一美元的玉米甜味劑中得到0.04美元,而剩下的錢大部分都進了ADM、可口可樂、通用磨坊等公司的口袋。(我遇到的每位農夫,最後都會告訴我一個故事:有個食品工業界的高層曾經宣稱:「食物能夠賺錢,但是種食物不會賺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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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九六0年代高科技食品產業所提出的未來,是實驗室由一般自然的原料來製造餐點,但這種狀況已經有所變化。近幾年來,環境主義興起,自然的名聲與現代化學的位置互換了。既然農場能夠提供源源不絕的便宜有機化合物,又何必花錢找麻煩,從石油中提煉呢?與其完全使用合成原料來製造食物,製造營養強化蘋果片、紅酒萃取物、相橘香味萃取物、大豆異黃酮、室米製造出來的抗性澱粉(「天然覆盆子風味」並不代表真的來自覆盆子,這個香料可能是由玉米製成,而不是人工合成的。) 不過「食物不過是營養物質的總和」這種化約論立場,依然沒有動搖。所以我們把植物和動物分解成各種成分,再重組成有附加價值的食品系統。雜食者天堂喜好食用各種食物,但這種喜好卻被這些變化萬干的植物所愚弄,甚至食欲上的生物限制也被跨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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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可能會這麼想,即使面對這樣的大分量,人們只要吃飽了還是會停下來。但飢餓感不是這樣運作的。研究人員發現,人類(和動物)在面對大量的食物時,食量會比平常提升三十%。人類食欲的彈性確實驚人,這在演化上非常有道理,我們以狩獵為生的祖先面對大餐時,絕對有擴張胃納的必要,這樣才能在體內累積脂肪,以抵抗未來的饑荒。肥胖研究者把這種特徵稱為「節約基因」。當環境中食物來源有限且無法預期時,這個基因的確是有用的適應結果,不過當環境中充滿速食,每週七天、每天二十四小時都吃得到時,它就變成災難了。因為我們身體儲藏脂肪所要對抗的饑荒,永遠不會出現。
如果演化讓現代的雜食者人類特別容易受到大分量的誘惑,那麼在這些大分量食物中,人類特別容易得到的營養就是一大堆額外的糖和脂肪,而讓情況更加惡化。人類和其他大部分的恆溫動物一樣,遺傳到了對高能量食物的偏好,這種現象反映在大部分哺乳動物都喜好的甜食上。同樣是一口,糖和油脂能夠提供最多能量(也就是熱量),而天擇讓我們天生就喜歡糖和油脂的口感和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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設計良好的速食,有自己獨特的香氣和風味,而且只會讓人聯想到漢堡、薯條或其他速食。你自己在家裡做的漢堡就不會有這種味道,即使是以完全不同物種為原料所製作的麥克雞塊也 是如此。不論這種香氣和風味是什麼(那些食品科學家一定知道),對於生活在現代的無數人來說,這類速食的氣味,就是無法磨滅的童年味道,這也使得速食具有一種慰藉的作用。就像其他同樣能撫慰人心的食物,速食提供懷舊之惰,以及大量的碳水化合物與脂肪。有些科學家現在相信,碳水化合物與脂肪能夠抒解壓力,讓腦沉浸在能產生美好感受的化合物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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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最大的問題在於這種有毒物質竟被允許添加在食物中。根據《食品添加物手冊》,緊二甲基矽氧烷疑似致癌物質,而且確定會造成突變、腫瘤與生殖器官問題,同時也是易燃物。不過麥克雞塊中最驚人的成分,應該是第三丁基氫醜。這是石油製成的抗氧化劑,會直接噴在雞塊上,或是噴在雞塊盒子內側,以「保持雞塊鮮度」根據《消費者食品添加物字典》(打火機的燃油也屬於丁烷)的衍生物, 美國食品及衛生管理局允許加工業者少量使用在食物上,其含量要低於0.002%。這樣的分量還算好,因為吃下一公克的第三丁基氫醒,會讓人「噁心、嘔吐、耳鳴、產生幻覺、感到窒息與虛脫」,如果吃下五公克就會死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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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法開花結果,也依然能迅速恢復並快速繁殖。(我一度認為我們修剪草地是在展現人類的主控權,事實上人類剪除各種灌木與喬木,不過是草類占領全世界的使倆。)
人草聯姻的第二階段通常稱為「發明農業」,這個自我感覺良好的詞彙代表我們錯估與草類的關係,誤將自身置於主動的地位。大約在一萬年前,小麥、稻米和玉米的祖先等把握住特殊機緣的草類,演化成能夠產生大量極有營養的種子。如此,一來,人類便得以直接取用這些種子,不再需要動物的媒介。這些草類放棄以往把能量儲存在根部或是地下莖中以度過冬天的技能,轉而將能量儲存在種子中,也因此由多年生轉為一年生。這些草不但勝過了樹木(因為人類殷勤體貼地把樹砍了好讓這品三年生的草有新的棲地),同時也擊敗了多年生的草(後者多毀於型下)。 許多曾屬於多種多年生草類共生的空間都被人類抹去,成為適於種植一年生草類的農地,從此這些農地上都只栽植單一作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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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的是植物製造出的二次代謝物,近年來才發現它對於人類健康與營養都至關重要。植物中有許多威力強大的抗氧化物,其中有些能預防或對抗癌症,有些則具有對抗微生物的特性。戴維斯分校的研究人員發現,以有機或其他永續方式栽培出來的水果和蔬菜中,抗壞血酸(維生素C)和各種多酚的含量都比較高。
回到多酚,這類物質可能可以提供這種關連的線索。為什麼有機栽培的黑莓或玉米所含的多酚會比較多?前述這份論文並沒有解開這個問題,但是他們提出了兩個理論。植物製造這些化合天擇之下的產物,更確切來說,也是植物與害蟲病原共同演化的結果。誰會想到,這些植物自製的殺蟲劑竟能讓人類獲益?誰又想得到,人類會發明農業然後剝奪了這種利益?戴維斯分校的研究人員認為,受到人造殺蟲劑保護的植物,不需要那麼努力製造自己的多酚殺蟲劑。在人類與人 、造化合物的細心照料之下,植物沒有必要把自己的資源投注在加強武裝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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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樣的生產力,意昧著薩拉丁的草原和他的林地一樣,每年都可以從大氣中投放數千公斤的二氧化碳。小過樹木將碳儲存於自身,草地則是將碳以腐植質的形式儲存於地底。如果現在把種植動物食用穀物的農地全都拿來種草,便足以抵銷化石燃料的碳排放。舉例來說,美國現行種植牛隻食用玉米的農地共有六百五十萬公頃土地,如果全都轉換成為管理得當的草地,每年將能夠從大氣中吸收六百三十萬公噸的二氧化碳,這相當於路上少了四百萬輛車。我們很少注意到農業在全球暖化中所扮演的角色,然而人穎活動所排放到大氣的溫室氣體,有三分之一是來自農耕活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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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些林地所展現的另一種層次的複雜性,是我沒有辦法納入計算的。我了解到,薩拉丁看待這片土地的方式與我不同,至少在這個下午之前是如此。四十公頃具有生產力的草地與一百八十公頃不具生產力的林地共同合作,樹木、草地與動物,不論是野生或畜養的,全部都是生態系統中的一份子。但在傳統的計算方式中,森林意昧著浪費掉的土地,應該轉作生產之用,而如果薩拉丁依循傳統的計算方式,把這些樹木給砍了,改種草地給牛吃,那麼這個系統便不再完整與健
康。不可能只牽一髮而不動全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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薩拉丁總愛說:「你無法規範誠實。」真正負責的行為來自生產者與顧客之間的關係’「以及顧客能夠自由地來農場東摸摸西看看。如果顧客看到了我們的作業方式,依然願意向我們買食物,那麼政府就不應該插手。」薩拉丁相信透明化就跟陽光和新鮮空氣一樣,是比條款和科技還要有效的殺菌劑。這是一個很其說服力的概念,想想如果每個屠宰場和動物飼育場的牆壁都和技里菲斯農場一樣透明(即使不是露天而是隔著玻璃),那麼在這些牆壁背後所發生的殘酷、冷漠與污穢,都會馬上終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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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接受這個前提。首先,今天早上在農場你沒有看到什麼菁英分子。我們的顧客各種人都有。第一,當我聽到有人說乾淨的食物比較貴時,我都會告訴他們,事實上,你買到的是最便宜的食物。然後我會解釋說,我們的價格會把所有成本都納入,社會不需要負擔水污染、抗生素抗藥性、食物傳染病的成本,以及對作物、油料和水的補助,而這些成本都隱藏在環境和納稅人背後,使得便宜的食物變得很沒價值。任何一個有想法的人都會告訴你,他很在乎這些事。我對他們說,這個選擇很簡單:妳可以買誠實標價的食物,或是買標價不負責任的食物。
薩拉丁提醒我,如果沒有政府的法規與加工的高額成本,他賣的肉會更便宜,每公斤至少能夠再降二﹒二美元。「如果市場能夠公平競爭,去除便宜食物的法規保障、補助津貼,並納入公眾衛生與環境清潔的成本,我們就可以在價格上和所有人競爭。」
事實上,廉價的工業化食品在許多方面的確受到大量補助,所以在超級市場上販售的價格無法反映出真正的成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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普萊斯是牙醫,在一九三0年代開始提出疑問:比起工業化國家中的人,那些遺世獨立的「原始」部族可以把牙齒保持得更好,也活得更健康。他旅行世界各地,研究那些活得最健康、最長壽的族群,發現這些人的飲食有一些共通點:大量來自野生或放牧動物的肉品、未經高溫消毒的乳製品、未經加工的全穀物、以發酵保存的食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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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草的動物當然也會吃下草中大量的β胡蘿蔔素、維生素E和葉酸,將這些化為自己的血肉(類胡蘿蔔素使蛋黃真有胡蘿蔔般的色澤)。這些動物肉中所含的脂肪,也比只吃穀物的動物還少,這不令人意外,因為殼物中含有大量的碳水化合物,而且放牧的動物也會有大量運動。不過脂肪並不都一樣,多元不飽和脂肪比飽和脂肪更有益健康,而某些不飽和脂肪又更優異。事實證明。食草動物的脂肪,是我們所攝取的脂肪中最好的。
不過更重要的可能是,放牧動物的肉、蛋與乳汁所含的ω-3脂肪酸很高,這種脂肪酸由綠色植物與藻類製造,對人類的健康是不可或缺的,對維持神經細胞的生長與健康尤其重要(要留意的是,魚類含有更高濃度的ω-3脂肪酸,不過只有放牧動物能夠 大量提供α亞麻酸這種重要的ω-3脂肪酸)。關於飲食中ω-3脂肪酸對人類的影響,有許多研究尚未完成,但初步發現指出,懷孕期問服用ω-3脂肪酸補充品的婦女,生下的嬰兒智商比較高,飲食中ω-3脂肪醋含量低的兒童,在學校中比較容易出現行為與學習問題;飲食中ω-3脂肪酸含量高的幼犬,比較容易訓練。這些研究結果出自「國際脂肪酸與脂肪研究協會」(ISS FAL)在二OO四年會議中發表的論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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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此,雖然採獵食物鏈在各地或多或少都存在,但就我看來,目前這個食物鏈對人類的教育意義其實大於經濟與實際食用的價值。採獵食物鏈就如同其他重要遊戲,必定能告訴我們,人類剝開文明的、實際的與成年生活的外殼後,究竟是怎樣的動物。畢竟,人類物種出現在地球之後,有九成九的時問是以狩獵的方式餵飽自己,這正是天擇為人類設計的食物鏈。萬年來,為了適應農耕這種生活,人額得到了一些新的性狀(例如成年人也可以耐受乳糖),但是大部分的情況下,人類仍有些笨拙地使用著採集者的身體,並以狩獵者的眼光看待這個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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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於其他只吃某些特定食物的進食者,天擇處理了選擇食物的全部問題,例如帝王蝶的眼中就只有馬利筋是食物,自然界的其他東西都不是,所以在判斷眼前的東西能不能吃時不需要思考或情緒。這種方式對帝王蝶而言是有效的,因為牠的消化系統能夠從馬利筋的葉片取得所有生存所需的物質(包括讓鳥類對牠胃口全消的一種毒素)。但是人類需要各種營養物質,所以必須吃各種食物,而其中有些東西是很可疑的。當雜食動物遇到可能可以吃的新食物時,就會陷入單一食物者無從理解的情緒衝突中。這兩種情緒都有生物理由,「恐新症」是害怕吃下新食物,「喜新症」則願意冒險去開拓必要的味覺新領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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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天吃三餐還是持續而少量地進食?生食或熟食?有機食物還是工業化食品?蛋奶素還是純素?真肉還是素肉?我們的超級市場中充斥著令人眼花撩亂的新奇食物。食物與「營養補充品」之間的界線是如此模糊,以致人們竟把蛋白質棒和奶昔當正餐。當我們獨自在車上吃著這些新式偽食物時,美國人就成了無中心信仰的進食者了,每個人都悶著頭努力想找出飲食上的救星。為什麼會有那麼多美國人受到飲食失調症所苦?對於吃什麼、怎麼吃、何時吃,我們缺乏任何持久的共識,因此雜食者的兩難幾乎是以一種隔代遺傳的力道重返美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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英國作家約翰﹒伯格幾年前寫過一篇文章〈為何要注視動物?〉。他指出,人類在日常生活中已經不再接觸動物,特別是眼神的接觸,這讓我們難以理解人類與其他物種的關係。眼神的接觸雖然有點令人不安,但是每天都能鮮明地提醒我們,動物和人類非常相似,但又極為不同。在牠們的眼神中,我們無疑可以瞥見一些熟悉的東西,例如疼痛、恐懼與勇氣,以及一些已無法挽回的東西。在這樣的矛盾中,人類建立了一種與動物的關係,讓自己無需別過頭去就可以 同時尊敬動物與吃下動物。但是這種調和已經幾乎瓦解了,我們現在不是別過頭去,就是得成為素食者。對我而言,這兩種選擇都不合胃口,而當然,別過頭去現在已經完全不在選擇之列,這或許就是我試圖在牛排館中閱讀辛格著作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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食肉一事,錯在作法,而非原則。這樣的概念讓我認為,關心動物的人,該做的事情是確保自己吃下的動物並未受苦,且能快速而無痛地死去,也就是說,要保障動物的福利而非權利。事實上,邊沁對自己吃肉的辯解就是這些動物能「快樂地生活,人道地死去」。沒錯,這位動物權之父也是肉食者,而他為肉食提出
的辯護是 :
「肉食對人類較好,而動物也不會過得更糟。而且比起自然界的弱肉強食,在人類手中死亡的動物,通常且可能一直都死得更快,也就是比較不痛苦。」只不過,動物權利哲學家很少引用這些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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加塞特認為在持獵時,人類會重回大自然,因為「狩獵讓人類成為人類」,因為我們所追蹤的動物會喚起人類仍保有的動物本性。這是種單純而簡單的返祖現象,也就是回復到人類早期的狀態。而對加塞特而言,這就是狩獵活動至高無上的獨到價值。他最激烈的主張或許是,只有狩獵能讓我們回到先祖時代;他也指出,我們不可能再成為聖奧古斯丁那樣的基督徒,因為歷史一旦展開,便無法逆轉。那麼,我們為何能夠藉由狩獵回到石器時代?因為人類在史前時代是不折不扣的獵人,這項特質在人類演化的時候就烙入人類的身體與腦。(當然同樣的說法可能也適用於採集行為,但是加塞特並未提到這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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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類究竟為何要如此努力遠離自己的動物本性,仍是個大哉問,但一定和人類對死亡的恐懼有關。我們看到的動物死亡多到恐佈,而且經常是死在人類手上。動物沒有死亡的觀念,也不像人頭花那麼多心力思考死亡,但是依然抗拒死亡。而人類對死亡的思考中,很重要的一項是:我自己會如同眼前的動物般死去嗎?「人類之死與動物之死有些不同」,這種信念或希望對人類而言很珍貴﹒但是無法證明。不講答案是肯定或否定,我認為每當我們看著動物的眼睛時,都會試著自回答這質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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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菌有能力分解與回收有機物質,因此不僅是樹木,地球上所有生物也都少不了真菌。如果土壤是地球的胃,那麼提供消化酵素的就是真菌。如果沒有真菌把這些東西分解掉,地球早就被植物產生的厚厚一層有機物質給悶死了。生物屍體會不斷堆積,碳循環無法運作,活著的生物最終會吃完所有食物,地球上的生命就此終止。人類總是訓練自己把心力與科學研究放在生命與成長上,但是對於自然的運作而言,死亡的重要性不下於分解,而在這個領域中,真菌無疑才是主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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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方面,烹調也是(或可能是)對食物表示敬意的方式,這些動物、植物和真菌犧牲自己,滿足了人類的需求與欲望。同時需要致意的還有生產這些食物的土地與眾人。廚師也有他們表達感謝的獨特方式。這或許可以解釋我為何要用兩種烹調方式來處理豬肉,並端出加羅做的野豬肝醬。對我來說,盡量不浪費野豬的任何部位,才是正確的待豬之道。細心烹調食物,是頌揚這些物種以及我們與這些物種之間關係的方式。我採用兩種基本的烹調技術,藉由這兩種技術,人們把生肉變得更容易消化,也更人性化。
心得:
1記得2013年就看了這本書,從那時起就再也不吃穀飼的牛肉。也更堅定了雜食是人類的天性,也是最健康的飲食方式。吃素並不能救地球,回歸人道的飼養及吃食物不吃食品的習慣,以及響應購買在地農作才是根本。
2書中巧妙揭露了許多現今仍在討論的食安與環保議題,如大規模的飼料作物(玉米大豆),基因改造,食品添加物等等。三年過去,有機和非基改意識似乎漸漸為人所關心,但那也表示十幾二十年下來的慣行農法、企業化農業畜牧業終於證實會對人類及環境產生威脅。這也呼應本書作者提的,人類因為雜食的天性,因而貪婪,且還保持著狩獵(侵略)的習性。
3因為食物取得便利,加工食品充斥,我們確實漸漸失去吃食真正的感覺。無法體會覓食的困難、對食物懷有感激心,也失去對動植物、大自然的連結。對生命變得缺乏同理心,對吃食的選擇缺乏與生俱來的判斷力。
4所以這本書給我的生活改變是,堅持買有機蔬果,人道飼養的禽肉,親自烹調煮食,並懷著感恩的心去品嚐。
推薦對食安與健康有興趣的朋友,一定要找原書來好好看過,就會更深入瞭解吃食這件事,並做出最適合自己且對環境友善的選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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